(一)进藏
西藏和平解放后,广大农奴仍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当时,中央执行和平解放西藏《十七条协议》,未进行民主改革。而西藏上层反动分子与国外反动势力勾结,进行着一系列的背叛祖国、背叛西藏人民的活动。他们招兵买马,扩充藏军,还从国外购进大批武器弹药;他们进行欺骗性宣传,胁迫群众上山;他们烧兵站,毁桥梁,不断袭击驻藏解放军和进藏工作的干部和群众,最终,他们公然背叛祖国,发动了武装叛乱。
1959年,我们刚从朝鲜回国不久,部队驻在四川的雅安峡江、犍为一带。我就在这年春天参加了西藏平息叛乱的战斗。我们接到命令以后,立即从农场、训练场回到驻地集结待命。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战前准备。这次参加西藏平息叛乱的除西藏部队外,还有两个野战师,即五十四军的130师和134师,分别从川藏公路、青藏公路开进。我们130师各团行进到四川甘孜地区时停了下来,部队休整,开展适应性训练。战士中无论北方人、南方人绝大多数都是第一次进藏,由于高原缺氧,战士们很不适应。第一次进行短距离拉练,当返回驻地时,就在离驻地小山头不到1000米的距离,很多人怎么也走不动了,爬不上去了。我和排里的几名战士就躺在地上休息,整整躺了四个小时才缓过劲来。经过近一周的适应性训练,感觉好多了。我们所在的130师是从川藏公路开进的。战士们全副武装坐在车上,每辆车头都架着机关枪。我们翻过高万丈的二郎山,还有比二郎山更高的雀儿山,以及终年积雪的唐古拉山,边行军边随时准备投入战斗。进藏的路线全被叛军所破坏,兵站被烧,桥梁被毁,很多路面也被挖得坑坑洼洼的,虽有工兵在前面开路架桥,汽车也只能缓缓行驶。经过七天七夜的行军,在昌都地区停了下来,在这里进行平息叛乱的工作。昌都是西藏的重要城市,由于叛匪的破坏,这里的工厂没有人生产,商店也不开门,学校不上课,群众大部分上了山。
平叛的方针是:“发动群众,政治争取,军事打击。”首先是做好发动群众的工作,可是很多群众都上了山,所以群众工作是遇到的第一个难题,也是必须要做好的工作。部队住下来以后,严格地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并宣传政策、关心群众,打扫院落、清理环境,爱护群众的一草一木。我们有个班,在一个院里发现有几只母鸡每天都在下蛋,战士们就天天将下的鸡蛋储藏起来。有一天,大娘从山上回来了,发现院内干干净净,母鸡下的蛋也好好地储存在那里,真的跟宣传不一样,解放军是支好军队。她把自己亲眼所见向山上的人说开了,不几天,群众就陆陆续续从山上回家了。其实,他们就躲在后山上,我军的行动他们都看在眼里。
群众是水,我们是鱼,离开了群众什么事也办不成。有了群众基础,就好办了。我们发现在某院子里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受伤男子,伤势严重,就帮他包扎伤口,按时给他换药,他的伤口一天天好起来。他有一个女儿,
当年十七岁,留在家里照顾父亲。后来通过翻译了解到,这名男子不愿意跟着叛匪上山,他就被打伤了。他伤好了许多,当得知要消灭叛匪时,不仅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而且还要给我们带路,去消灭这股叛匪。
(二)攻打仙人洞
那个受伤的群众向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有一股叛匪,约300多人,藏在一个名叫仙人洞的半山腰里。”从地图上看,这个洞位于江达县境内,金沙江南岸,普希纳支山脉悬崖中部,海拔4100米,地势十分险要。洞内可容纳300余人,洞口周围被树木遮挡,十分隐蔽,两侧是悬崖绝壁,正面是坡度陡峭的深谷,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易守难攻,而且叛匪进行了近半年的准备,洞里有足够的粮食和武器弹药,狂称坚持半年没有问题。据说在清朝时,一股土匪在此山洞里驻守了很长时间,清军对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他们还想用以前的老办法来对付解放军。获此情报后,立即调集兵力,将山洞包围了起来。当我们在那父女俩的帮助下,来到山洞时,看到那里山势果然十分险要,洞口不大,山坡很陡,山很高,从山上往下不行,从下往上打又够不着。我们只能先将洞严密封锁,将山头包围起来。团指挥所经过深入分析,决定集中优势兵力,彻底消灭这股叛匪。于是命令由三营担任主攻,以连排为单位,分五路拉网式向前推进;一、二营为第二梯队,在外围把守住所有通往仙人洞和周边山头的大小路口,严防叛匪乘机突围逃跑。
正在搜剿的部队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枪声,七连闻声跑步向枪声方向冲击,九连一个排也赶来支援,七连卢连长大声提醒:“同志们,提高警惕,注意隐蔽,仙人洞可能就在附近。”他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发现了洞口。当即决定,在两挺机枪的掩护下,亲自带领二、三排战士向洞口发起冲锋。经过一轮激战,冲锋未能取得成功,然后发现,只要战士们一抬头,便遭到洞里叛匪的猛烈射击。为此先后有八名战士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三营营长董正清见此情境火冒三丈。他命令将轻重机枪、无后坐力炮、火焰喷射器架在崖石上,对准仙人洞猛烈开火。瞬时间,枪炮弹像雨点般在洞口爆炸燃烧,叛匪的反击被我强大的火力压制住了。七连二排长带领一个班九名突击队员向敌洞口冲去。副班长刘茨良非常勇敢,也很机智。当他看到班里的战士一个个倒下,心里十分难过。此时天就要黑了,如果天黑之前不能解决战斗,麻烦就更大了。于是,他脱下自己的衣裤和鞋袜,光着脚带上冲锋枪和手榴弹,慢慢从洞口侧面爬了上去。当他接近洞口时,首先向洞里甩了两颗手榴弹,正好把守在洞口的叛军团长给炸死了,这下洞里的叛匪见没了首领,全乱了套了。以参谋长为首的叛匪用刺刀挑着白旗一个个从洞里爬了出来,高举双手,缴械投降。经清点人数,共抓获叛匪280多人。战斗结束以后,这名副班长荣立一等功,那为我们带路群众的女儿被送到内地学习,后来成为首批藏族大学生。这是我军入藏平叛以来,取得的首战大胜利,为此,攻打仙人洞的战斗还被拍成电影,编成京剧在全军、全国放映和演出。
(三)与烈士同眠
当时担当攻打仙人洞的是三营,我在二营负责通信联络工作。当得知三营老大哥发现并围住了一股叛匪时兴奋得不得了。所以接到团部让增援三营的命令后便火速向三营靠拢,参加围歼仙人洞的战斗。遗憾的是当赶到剿匪地点时,已接近黄昏时分,战斗已经结束了,我们就地安排宿营。当把战士们安置休息后,自己也找了一块比较安静宽敞的地方睡了下来。那一夜特别安静,没有枪声,只有战士们睡觉时的呼噜声。第二天天亮时,大家起了床,开始洗漱、吃糌粑,我发现和我睡在一起的战士共有八人,他们一个个整整齐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睡得特别香。我就用脚边踢边叫唤:“起床了!起床了!”这时旁边的人对我说,他们再也起不来了。原来他们就是在攻打仙人洞时英勇牺牲的八名烈士。难过之余,想到自己能同烈士同眠一夜,代替大家陪伴他们到最后,也是略表战友的情谊。
(四)遭遇战
有一天下午,当我们向某地进发来到一个三面环山的地段,突然遇到敌人的阻击。敌人居高临下,在三面环山的三个山头阻止我们前进。经过简短的侦察判断,发现山上的敌人大约有1400来人,当他们发现我们后,从山上向我们射击。营长即命令四连分三路向敌人发起攻击。敌人火力很猛,盘踞的山又很高,且三面环山,地势易守难攻。战士个个英勇顽强,冒着敌人密集的火力,边打边往山上冲。我们的营部指挥所离敌人也只不过300多米。敌人的子弹从我们的头上飞过……经过20多分钟的战斗,战士们很快抢占了一个山头,敌人见势不妙,丢下几十具尸体拼命逃跑。战士们乘胜追击,敌人跑得快,我们追得更快,不到40分钟,前进了40多里,遗憾的是天很快黑了下来,由于天黑,地形又不熟,继续追击很困难,于是营长命令追击停止,加强岗哨。我们歇下来以后,为防止敌人偷袭,打了一晚上照明弹,把山间照得通明。拂晓时,对这次战斗进行了清理,共俘敌300多人,打死100多人,其余近千人逃散了。我们也牺牲了十余名战士,其中有一个排长在发起攻击时,大腿中弹负伤,由于包扎不及时,流血过多,也英勇地牺牲了。
(五)找枪
某天下午,团部放映员突然发现放在自己被窝里面的一支五四式手枪不见了。当时我是团里的保卫股长。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布置所有哨所,对各交通路口实施封锁。枪是战士的第二条生命。枪丢失了,意味着危险随时可能发生。对此,我们立即展开调查。经现场勘察分析,内盗和外部所为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外盗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所以我们把调查的重点放在外部作案上。我们的驻地是一座大寺庙,虽有围墙,但年久失修,很多地方已经倒塌,四处都可以出入,这对我们找枪很不利。经过初步调查,很快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据哨兵报告,曾有两个藏族青年来玩过。根据这个线索,找枪必须先找人。那个放映员那天中午吃饭将枪放进被子里,吃完饭后就回来了,前后不到40分钟,此后就没有离开屋子,但发现手枪不见了。这样看来,那两个藏族青年很可疑。当时,很快找到了这两个青年,经过审讯就承认了。但他们说,当他们将枪拿到手后,来到一个山上,两人极害怕被发现,就商量把枪放在山上一个很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这时,就让他俩带我们去找,却没有找到枪。经再三审问,他们还是坚持枪就放在那个地方。那座山很高很大,有可能他们记错了地方,也有可能又被人偷走了。找枪遇到了大麻烦。反复审问、分析,经过反复地寻找仍无讯息。由于人员不够,我们就向地方政府寻求支援。恰好,这个刚建立不久的新县城正在召开一个会议,有上百人参加。根据我们的建议,在这个大会上对丢枪的案情进行了简短的介绍,然后要求他们发动群众上山找枪。很快他们就组织了好几百藏族老乡,对那座山进行了拉网式的搜查。从上午十一点多钟开始上山,到了下午三点多就有信息传来:有一位藏族老乡从一个小水井的石板底下把枪给找到了。这真是个大好消息,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六)办案
1959年冬天,进藏不久,部队驻扎在一个山庄进行短期休整。团部突然接到三营发来的电报。电报上说:“七连有一个战士书写反动标语,指导员已经把这个战士关起来了,叫团部立即派人去审查。”我是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连夜赶到连队。指导员报告说,这个战士实在可恶,竟敢在杀猪的凳上、打靶的靶纸上写“毛主席万岁”,这绝对是现行反革命!听了汇报后,我先找来这个战士谈了谈。这个战士很年轻,还不到二十岁,而且参军也只有一年多时间,没有什么文化,家庭出身也没有问题,就是说,没有什么不良背景,没有作案的思想基础。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写,就稀里糊涂地在杀猪凳上、打靶纸上写“毛主席万岁”,不承认自己是现行反革命。了解了这些情况后,我又到现场进行了仔细勘察,发现不只是杀猪凳和打靶纸上写有“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墙壁上、地上、路上等处也写有“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这些字。通过调查分析发现,原来这个战士在家里根本没念过什么书,基本上可算是个文盲。他刚在部队夜校班学会了“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这几个字特别高兴,就随处练习写“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哪有这样的现行反革命!真是胡闹!我叫指导员立刻放人,并要向这个战士道歉。通过处理这件事,我想起另一个案子,因处理过急,至今不爽。部队在一个山区施工,修筑国防工事。山区都由坚石构成,每天需要使用大量的炸药。有一天在现场清理物资时,发现有五十个雷管不见了。雷管是一种极危险的东西,必须找回来。部队从领取、使用到保管都有严格的制度规定,专人管理,不可能丢失,很可能有人故意将雷管偷去另作他用。于是我立即组织有关人员召开座谈会,请大家分析出主意,帮助尽快查清丢失的雷管去向。接着又召集所有施工人员进行动员,提出要求,说明如果有人拾到就尽快交上来,如果有意隐瞒,被查出来性质就变了。大会后,我们根据群众提供的线索逐一进行分析,然后重点找人个别谈话。经过近一个星期的调查,线索越来越清晰。发现有个战士曾经多方打听过雷管的事情,并且在参加了动员会后表现的很不安定。我们就把这位战士找来反复交代政策,让其打消顾虑,只要主动交出雷管来,就可得到从宽处理。经过谈话,这个战士终于承认是他拿了雷管,并且交代藏在什么地方,目的是复员回家时把它带回去使用。根据交代,很快在一处简易工棚的屋顶上找到了丢失的雷管。把处理意见报告了上级,很快这个战士被开除了军籍,被摘除领章与帽徽,并被送回老家交给地方政府处理。由这两个事件的处理结果,我又想起“文化大革命”中的一个案子。那是荒唐的岁月、荒唐的案子、荒唐的判决。那个时期,用石膏制成的毛主席半身像,在会议室、办公室、战士宿舍随处可见。在一个星期天,大家正在玩扑克牌,一个战士不小心将放在桌面上的毛主席石膏像碰倒在地上,石膏像被摔碎了。就这么一件在现在看来平常的事情,可在那个非常岁月里,被上纲上线成了一个大案子,查出身查历史,查来查去,虽然什么问题也没有查出来,可还是给这个战士判了三年徒刑。
(七)审俘
在西藏平叛战斗中,部队抓了不少俘虏,一般的俘虏,部队审查教育一下就就地释放回家了。一些重要骨干分子俘虏要交给地方政法部门处理。一次县公安局收审了一批叛乱头目急需处理。由于县公安局组建不久,人手忙不过来,就请求我们部队给予支援,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派往县公安局帮助审理案件。县公安局的同志见我是从部队来的,就将几个重要头目交由我来审理。我不懂藏语,每句话都需要经过藏语翻译,这对我来说是从来没有碰到的难题。我先将案子做了一般性的了解,然后抓住重点一个一个进行审理。有一个叛匪头目非常顽固,任你怎么问,他就是不出声。后来,经过教育和政策攻心,并有重点地提出一些问题,这个头目终于开口回答了所提问题,交待得比较好。我在公安局帮助工作半个多月,审理了不少案件,顺利完成任务。
(八)夜袭
为了有效地抓住战机消灭敌人,部队大部分时间都采取夜间行动,天黑出发、拂晓赶到,实施突然袭击的方式。夜间行军,特别是在没有月光天很黑的情况下行军,战士们极易打瞌睡,稍不留神走着走着都能睡着了。有一次得到消息,在离我们十几里的地方有一股土匪约30多人在活动。于是天黑后,就开始行动,走的全是山路,虽有地图还有向导带路,但仍有常常走错路的时候。为防止走弯路,经常要停下来看看地图问问向导或派战士前面探路。为防止敌人发现我们,还不能大声说话,不能使用手电筒。夜间部队停下来休息时,不能离开路面、不能睡觉、不能说话,但尽管如此,还常发生一些意外情况。有一个机枪手在休息时睡着了,当他发现部队已经开始行动了,于是他就急急忙忙起来就跑,机枪也忘记拿了,走出好远才发现,只好又返回去拿枪。还有一名报务员,背上背着电台,跟在队伍里面。夜间行军一般是不使用电台的,休息时,他也在路边睡着了,走的时候大家也没有注意。到了天亮时发现报务员不见了,于是立即派人返回去找。当找到他的时候,这名报务员已经被土匪杀害了,电台也被破坏了,枪也不见了。所以夜间行军需特别小心,尤其休息的时候不能离开队伍,起床时要一个一个叫醒。当我们拂晓前赶到目的地时,土匪已经跑掉了。这次夜袭没有成功。
(九)爬山
我军在西藏平叛三年,几乎天天和山打交道,天天在爬山。西藏的山最大的特点是:一高二大。西藏的山高,平均高度都在4000米以上。那真是山外有山,山中有山,山顶还有山,山连山,山山无际无边,除了山还是山。西藏的天气就像婴儿的脸,说变就变,一天之内,会多次反复无常,刚刚还是艳阳高照,转眼就会突然起大风,甚至下冰雹。此前,我从没见过出太阳下冰雹的现象,但在西藏我看到了,而且这里的气候差别也很大,往往山下是春天,百花争艳,而山上却是冬天,白雪皑皑。我们剿匪一般不往山沟里走,而是哪里山高往哪里攀。爬山是很累的,有时一天一夜也翻不了一座山。一次我们从黄昏时开始爬山,爬到天亮了还在半山腰上,往下望去,我们的房子就在眼前很近很近,却小似蚂蚁。爬山的好处是居高临下,容易观察敌情,站得高看得远,一旦发现敌情,展开战斗也快,或堵或追,都比较容易。但爬山有时也使人焦躁。于是战士就用玩笑、用闲扯发泄着牢骚说,山这么高有什么用,我不要这山,谁要给我一条烟,我就给他一座山,给我一百条烟,我就给他一百座山;有的说,不给烟也不要这山。也有的战士说,这山里一定有很多宝贝,说不定是金山银山,你若现在把它卖了,将来后悔就晚了;有的说,好好记住,将来有了儿子、孙子,好好讲给他们听;还有的说要是把这山里的故事写出来准是一本好书……。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的时候累了可以歇下喘口气再往上爬,而下山却没完没了。一个劲地往下往下,下得人心发慌腿发软。山与山之间沟壑纵横,山沟又深,有时好不容易刚从一座山下来,又要往另一座山上爬去。有一次,我们正在山间行走,突然发现对面山上有敌人在活动,我们就加快速度往对面山上行进。可当我们赶到时敌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敌人是山熟路熟,跑起来快得很。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你看得到他就是消灭不了他。但是,山再高,山路再难行,我军在西藏平叛三年,仍是爬遍了昌都地区东西南北的山,剿灭了所有盘踞在那里的叛匪,收缴了无数枪支。为西藏人民的和平解放事业作出了应有的贡献。
(十)过河
西藏的河流很多,在平叛战斗中遇到过很多的河流,也渡过很多河,“通天河”河流弯弯曲曲,过了很多次。通天河不是小说《西游记》中描述的那样,波涛滚滚,妖雾迷漫的,而是比较平缓,河面也不宽,水流也不急。河流两边长着很多野生樱桃树,树上结满了红红的樱桃,随手可摘。我们在行军途中一边观着风景一边吃着樱桃,饱了眼福又饱了口福,很是开心。
而金沙江则大不同,它是长江的发源地,江面虽不很宽,但水流很急,地势非常险峻。要渡过金沙江,很难找到船只,只能乘当地群众制作的小牛皮船。这种船船身很小,一次仅能坐两三人,还必须要有熟练的人掌舵才能将小船划过河去。一次,部队要过江而去,到江对面执行剿匪任务,当时根本找不到大船,而任务又很急,就在当地群众中找来不少小牛皮船,在群众的大力支持下,我们顺利渡过江去。其中有一条小牛皮船由于水手操作不当,被水势冲着顺流而下,漂了很远才划到对岸,好在只是虚惊一场,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最难忘的是,有一次我们要到对面的山上去执行任务,中间还隔着一条河,要渡过这条河就要先从很高的山上下去,过河以后又要爬上一座山,本来两山之间距离很近,却走了很长时间。
(十一)雪盲、雪冻、龙卷风
在雪地里行军,很多人患过雪盲,在雪地上行军,阳光强烈,过雪地时,一定要戴上墨镜,或用毛巾将眼睛遮挡一点,但有些战士就是不听,有些战士出于好奇,不知雪盲什么样,想自己试试,结果我们很多战士患上了雪盲症,如果遇到敌人就麻烦了。我们排有50%的人患了雪盲这种病,当时闭上眼睛稍微休息一下就变好了。
瘴气:在西藏自然灾害中,有一种叫“瘴气”,就是在地势低洼处长年堆积着树叶、草木腐烂以后会散发出一种毒气——“瘴气”,人若呼吸这种瘴气就会中毒,这种灾害我们虽然没有遇到,但听来很吓人的。
雪冻:有一个连队在翻越唐古拉山时,由于冰雪封冻,上去后就下不来了,加之天也黑了,就蹲着过了一夜。第二天天亮醒来发现很多战士冻得不能动,有的冻坏了双手,有的冻坏了双脚,很多战士不能走路,我们把他们抬下山,后来有的战士在医院被截肢,甚至双脚都被截掉,造成终身残废。
龙卷风:这是最厉害的自然灾害。我们部队遇到过两次。第一次是1960年的夏天,那天烈日当头,天气很热,部队正行走在一座山腰上,突然天黑地暗,只见一缕黑柱铺天盖地向我们旋转而来。“龙卷风!”营长吼道,赶紧叫大家往山上跑。还没跑到山顶,龙卷风的“风柱”就旋转到了身边,霎时,天旋地转,一片昏暗,耳边嗡嗡轰晌,不少战士差点被掩埋。待风速渐弱,从雪地里爬起来,只见风柱还在天空中旋转盘旋。
第二次遭遇龙卷风是在1960年的秋天。那天上午八点多钟,我们一个排长带领全排32人去执行一项任务。大家都在气喘吁吁地爬山。突然间,一根黑柱由山上往山下盘旋而来。排长边跑边喊:“龙卷风!快往山上跑!”这次,龙卷风面积20多平米,天昏地暗,非常可怕。不幸的是,当大家正往山上跑时,龙卷风迎面而来,在我们战士身边停下了,三十多个战士全被埋在里面。有一个战士因小便晚到了几分钟,当他赶到时,没看到战友们,他边哭边喊。这时,他发现有一个战友的手臂露在外面还在动。于是他就赶紧挖,把这个战士救了出来。寻找战士遗体时,积雪已有十多米深,我们一个连挖了十多天才把烈士遗体全部找出来。
(北京建藏援藏工作者协会编《亲历西藏民主改革》,中国藏学杂志社,2013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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