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康建省前后川康绰斯甲隶属问题纠纷试探

发布时间:2021-10-22 14:10:21 | 来源:《中国藏学》2020年第3期 | 作者: | 责任编辑:

中国历史上政区调整频繁,除了自然地理等原因之外,大多与权力格局的变迁相关,二者体现出因应性。对于中国西南边陲的西康省的设立,自清末产生动议,并于抗日战争时期成为事实。西康建省的过程不仅长达半个世纪,而且历经曲折,其因政区的调整,与四川、西藏、青海等周边地区均存在隶属纠纷。川康甘青交接地带,历来民族杂居,界限不明,这就导致了政区调整的纠纷多发。西康建省前后,各方势力的博弈中,先后爆发了“绰斯甲归属之争”“大白事件”“格桑泽仁事件”“诺那事件”“甘孜事件”等。而对于绰斯甲隶属的纠纷,正如时人所言,“两省当局及人民函电往还,积牍盈尺”[2],由此可见,此纠纷复杂难理,中央、地方(川、康、绰斯甲等)多方文书往来不断,数度论战,未有定论。

既有研究对西康建省已有较多成果。[3]在西康建省的过程中,与周边省份产生了一系列纠纷,其中康藏纠纷,尤其是第三次康藏纠纷[4]属于学术热点,但西康建省过程中的川康纠纷学术界目前虽有研究却相对薄弱。对于西康建省前后所发生的诸多事件,学术界已积累一定的研究成果,[5]但对“绰斯甲隶属之争”的研究鲜少深入。对于绰斯甲隶属问题的纠纷,温涛作了简要梳理,可惜没有进一步分析。[6]

对于民国时期西康建省前后川康对于绰斯甲隶属的纠纷,在西康建省时达到了高潮,如何“划界”,隶属何方,其时的争论,报刊虽有报道,但是,对于绰斯甲土司隶属纠纷的具体情况,历史记载却语焉不详。因此,笔者曾经整理了关于这一纠纷问题的历史档案,对四川省档案馆、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档案馆的馆藏档案,进行了初步整理分类[7]。本文在现有学术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拟结合民国时期的报纸(如国民政府、西康建省委员会《公报》等)、期刊、地方志等史料,进一步详细梳理川康的绰斯甲隶属之争的历程,分析其内在的原因,以求在民族国家、抗战建国的背景下,对中国近代的区划调整、川康纠纷、民族区域的社会治理等问题,有进一步的理解。

一、西康建省之前绰斯甲隶属问题的产生

绰斯甲,一称绰斯甲布,即嘉绒藏语“克罗斯甲布”的汉译。绰斯甲土司,世袭职,统有大小头人九十余名,人口约四五千人。绰斯甲土司明代已有,清代道光时,谕饬世袭,兼宣抚司。此隶属纠纷发生时,时任土司名纳旺勒尔乌,衙署设于周琐。其所管辖的区域,约五六百平方里,东北界四川之绥靖,及卓克基土司,西南连西康之丹巴、道孚二县。[8]

该地自然环境艰险,但金矿资源丰富,有俄热、二凯、烧热等矿。清中叶年羹尧西征时,即开采以充军资。1905年,矿商李国梁呈请在绰斯甲土司所属娃姑地区试探金矿。[9]1913年,北洋政府梁仕诒、朱家宝、张季直等集资100万元,在二凯设立裕华公司,并派梁毅任经理,开采金矿。1916年,因当地民众反抗,群起骚乱,导致停工。[10]1930年二十八军开采二凯金矿,历时5月,因无金而罢。[11]其调查与计划开采的举动,引起绰斯甲土司纳旺勒尔乌的不满,双方发生武装冲突。而绰斯甲土司终因势力较弱,不得不向二十八军输诚。[12]绰斯甲地区不仅有丰富的金矿,且该地河流中也富含沙金。民国初年,即有绥靖屯屯民杨洪德提议试探绰斯甲观音菩萨河沙金。[13]

绰斯甲的隶属问题,发端于西康建省以及川康划界。清末,赵尔丰与傅嵩炑经营川边,取得较大成效。[14]1925年,北京政府设置西康特别行政区,1928年9月17日国民政府即通令全国,“统一告成,训政开始,边远地方行政区域,亦应分别厘定,肇启建设宏规。所有热河、察哈尔、绥远、青海、西康各区,均改为省,依照法令组织省政府”[15]。但因条件不成熟,故而西康并未建省。

1929年,南京国民政府任命刘文辉为川康边防总指挥,总理西康事务,1930年改设西康政务处。1932—1933年,刘湘与刘文辉“二刘大战”后,后者败退西康,并开始全力经营西康。1935年2月,南京国民政府颁发《西康建省委员会组织条例》,并任命刘文辉为西康建省委员会(以下简称西康建委会)委员长。[16]1935年7月,西康建委会正式在雅安成立,负责筹备建省事宜并执行政务。次年,移驻康定。建委会成立时,共辖道孚、炉霍等19县与1设治局。1938年年底,经西康建委会与四川省政府协商,四川省将雅安、西昌等14县2设治局划入西康。[17]

1939年1月1日,据重庆国民政府命令,西康省政府正式成立,省府设在康定,刘文辉为主席。名义上,西康辖46县2个设治局,即金沙江以东33县2设治局,金沙江以西13县,[18]但实际上,因金沙江以西13县为西藏地方政府控制,西康省政府实际控制的只有金沙江以东33县2设治局。

绰斯甲隶属问题的产生,形成于20世纪30年代。1935年,红军长征驻留绰斯甲期间,改置为绰斯甲县,隶属于大金(金川)省,归属于革命政权“格勒得沙共和国”中央革命政府管辖。红军在此停留,发展革命力量,宣传革命思想,推行民族政策,使当地政治思潮更加多元。1936年7月,红军撤走后废县,仍恢复土司制。[19]由于既有地方政治格局被打破,四川省政府欲将绰斯甲与绥靖、崇化两屯合并,设置靖化县,引起西康建委会的不满。绰斯甲隶属问题的出现恰逢川康省界亟待确定之时,故而两省都希望为此后的划界工作争取主动,遂产生了迁延数年的绰斯甲隶属问题之争。

对于绰斯甲的隶属之争,大略经历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系川康二省对绰斯甲的争夺;第二阶段系绰斯甲土司及头人要求隶川而非隶康。

二、川康对于绰斯甲隶属的争夺

红军从绰斯甲一带撤走后,四川省政府即开始计划将绥靖、崇化两屯及绰斯甲布地方合并设县,并委任于竹君为设治委员会委员,筹备设县事宜。[20]1936年9月7日,四川省政府以民字第21965号咨致内政部,称因“四川省属绥靖、崇化、抚边三屯,原系地方特殊行政组织,亟待废除。惟该三屯地当边陲,关系重要,汉夷杂处,事务繁杂,殊有设治必要”,计划将绥靖、崇化两屯及绰斯甲布土司合并改置为靖化县,设县治于绥靖屯,并将抚边屯归并懋功县改设区署。[21]10月24日,国民政府内政部批准四川省政府的咨文,同意将绥靖、崇化两屯及绰斯甲布土司,合并改置靖化县。[22]

得知四川省将设靖化县,并管辖绰斯甲的消息后,1936年12月8日,西康建委会致函四川省政府,要求其更改绰斯甲归属。西康建委会认为,绰斯甲土司因金矿开采问题,潜向二十八军输诚,依违川康之间,骑墙观望,致四川省政府将其误列为屯区,划归靖化县。其援引傅华封《西康建省记》称,绰斯甲系于宣统三年经川督赵尔丰、代理川滇边务大臣傅嵩炑改土归流,由打箭炉厅派员收印,划归道孚县管辖。西康既筹备建省,则两省经界,自应有一明确标准,以使两省间土司头人不至于有骑墙情形。而川康划界的标准,即以赵、傅两大臣改土归流之区域属康,未经改流者属川。绰斯甲既为赵、傅改流,且历隶道孚有案,当然应归康属。四川省政府忽然呈请将绰斯甲改隶靖化县,则与情理不符。此外,西康建委会移驻康定后,正着手改定行政区域,拟对绰斯甲重行改流设县。其希望四川省政府可以予以更正,“以正经界而利改流”。[23]

对于西康建委会要求将绰斯甲改隶西康的函,1936年12月20日,苏耿光致电刘湘,请求力争绰斯甲。“色耳巴金矿之富,实为康冠,故职曾两次向钧座建议开采。……此事于吾川财政前途关系极大”,希望刘湘可以“据理力争,勿失主权为祷”[24]。苏氏所言绰斯甲当地金矿“于吾川财政前途关系极大”,则道出了四川争夺绰斯甲的玄机。

1936年12月21日,四川省政府秘书长邓汉祥、民政厅长嵇祖佑就绰斯甲的归属问题致函刘文辉。31日,刘文辉就21日来函致函邓汉祥、嵇祖佑,再次强调了绰斯甲的历史问题与现实归属。认为绰斯甲一地,属川属康,原无成见。只是因为“西康差徭制度,迥异腹省各县,辖境住民向系平均负担,若其未经双方同意,遽予划割,则地方头人之差徭负担,必因之加重,纠纷立起,实为辉经边之累”[25],且清末对绰斯甲改土归流后,即划归道孚县管辖,民国初年办理二凯金厂,亦于道孚纳课。只是因时局关系,改流犹未彻底耳。[26]总之,刘文辉认为,绰斯甲改流入康,既有成案,四川省政府不宜遽请划归川省管辖,并希望四川省政府可以请示行政院予以更正。

1937年1月,靖化县县长于竹君就绰斯甲纠纷情形向稽祖祐报告,依据联保主任孟和宣的报告,建议省政府注意如下几点:1.绰斯甲土司近期曾拒绝西康建委会征调壮丁的指令;2.绰属色耳巴金厂,西康方面计划进行开采,并拟派兵一团保护,绰斯甲土司闻之甚为恐慌,并请求四川省政府设法制止;3.对于开采俄热金矿,该土司并未表示反对。但孟和宣亲到俄热地方驻扎数日,提及金厂,当地民众即相顾色变。[27]据此,孟和宣认为,西康之争绰斯甲,实为开金矿,“愿我政府当局万勿以绰斯甲一块土视为无足轻重。倘有色耳巴而弃之,有俄热而又弃之,后之来者,将谓我认金穴作石田矣”[28]。

1937年1月26日,刘文辉致函四川省政府,再次强调,绰斯甲本就隶属道孚县,已经改土归流,且西康差徭制度,与其他各县不同,若其未经双方同意,遽予划割,则可能导致纠纷。1月27日,四川省政府主席刘湘致函西康建委会,同时咨请内政部,对1936年12月8日《西康建省委员会请四川省政府更正绰斯甲归属函》予以反驳。刘湘据四川省第十六区行政督察专员谢培筠呈称:1.对于管辖机关的问题,据《四川通志》,绰斯甲归绥靖屯管辖,系该管屯区一部。因而既将绥靖、崇化两屯合并改置为靖化县,绰斯甲全土当然在其境中,并非于两屯之外,新加合并。而西康建省委员会所引用的傅华封《西康建省记》,系私家著述,不足援为信史。如其所言可信,已经改土归流,改土归流之最要手续,一为收印,二为改制,但这与当地仍由土司头人寨首统治,仍用清代印信的事实不符。2.对于因金矿开采潜向二十八军输诚的问题,谢培筠认为,民国初年,该地驱逐金厂,因畏讨伐潜向二十八军输诚。但经调查,二十八军成军于1926年,不可能在民国初年对绰斯甲予以庇护。且该军于1930年开采二凯金矿,因无金而罢,并未与绰土民众发生任何冲突。[29]

接函后,西康建委会委员长刘文辉于1937年2月底向四川省政府回复其1937年1月27日的公函,并对四川省政府所转谢培筠的呈文予以反驳:1.对于绰斯甲是否改土归流的问题,西康建省委员会认为,西陲各县自雍乾以来虽陆续改流,但并未成立乡镇闾邻之制,仍旧实行土司头人寨首统治的方式。而“西康各土司印信,改流以来,经历任长官取验后,旋复退回暂用,因政局变革,遂未收销者甚多”。“大抵当时度其鸾远,或荒绝难制者,皆暂返印绶,以便约束夷民。其后且有新铸发给之事,此乃政府窳弱期中权宜之计”,因而不能以未销毁印信作为未改流的证据。2.对于绰斯甲潜向二十八军输诚的问题,刘文辉认为,其系吹毛求疵之辩诘。1928年后,“二十八军亦正经营松理茂懋,该土司乘时向该军输诚,自属‘畏罪’越境投人,亦未明白宣布改属,岂非‘潜向’”。且西康建省委员会的原函中,“并未注明潜向输诚时间即在逐厂之年”,川省“何得妄牵时证,抹煞事实”。[30]此外,刘文辉在电文中强调,对绰斯甲改流设治,仍需耗费巨款;金矿虽富,亦非垂手可拾。“本会之所争者,在省界久定,不宜无因而破。”且听闻绰斯甲将隶属四川,道孚、炉霍两县民众已经聚讼县府,要求追赔历年垫累差徭损失,并议定今后帮款。“本会为维护国家体统,地方安宁,发为争议,宁有利其土地人民与所谓金矿之私意哉。”[31]

就在刘文辉回函四川省政府后不久,《边事研究》上也刊出《西康绰斯甲土司武力反对属川,中央应迅谋解决》。作者身份已不详,但其据道孚方面消息,绰斯甲“自民五驱逐二揩金厂后,即未支差粮,所有该土差徭,近年均由各保代支,尚未结算。近因四川谢培筠专员请将卓土划归川省后,道孚人民,即向卓斯甲清算历年所代支应之差徭垫数,情形日趋严重”,绰斯甲因被划入四川省,引起道孚民众之重大纷争,加重本身困难。当地的大头人土格坚赞特意来到道孚县,陈述不愿隶属于四川的缘由,并强调,“果要强迫,划该土入川省,则该土司甘愿索其币赋与谢专员开战”,并希望西康建省委员会与道孚民众可以予以援助。[32]

此外,道孚县县长邵锡昌、炉霍县县长范元昌等,也呈文西康建省委员会,反对将绰斯甲划归四川。他们认为,自民国初年,绰斯甲驱逐金厂事件发生后,该地区应支差徭,均由周边村落代支,并且一直没有偿还差费,故而提出“现既划归四川,应请四川省政府赔偿民五以来,四村代支差徭费五万元,并承认以后按年帮助差费五千元”的要求。[33]

由于川康两省对绰斯甲问题争执不下,1937年10月26日,内政部咨文四川省政府,认为对于四川、西康两省互争川康边境绰斯甲地方一案,通过对双方所提供之历史依据进行详加研究,终乏妥善办法可咨解决,故给出3项意见,以结悬案而解纠纷。1.对于绰斯甲之隶属问题:因双方均有历史依据,且两省无山川形便以之为天然界限。此前绰斯甲隶属四川省懋功县时,形势瓯脱,“今虽归并新设之靖化县管辖,只因区域辽阔,恐仍不免有鞭长莫及之虞。倘将该地划归西康另设新县,一切行政自可更较便利”。且川省地广人众,将绰斯甲地方划归西康管辖,川省政府或不至持异议。2.对于靖化县存废问题:如果将绰斯甲划归西康,则靖化县较原有面积约减少四分之三,对于靖化县之成立颇有影响。为谋补救起见,内政部建议将现归懋功县管辖之抚边屯并入靖化县。3.对于绰斯甲划归西康后之管辖问题:划归西康省后,若归并炉霍县管辖则区域过于辽阔,倘归并道孚县管辖则形势欠于整齐,内政部表示认可西康建委会在绰斯甲改流设县的计划。[34]

对于内政部同意将绰斯甲划归西康的意见,四川省政府于12月1日训令第十六专署,令其详加调查。经调查,第十六专署认为内政部将绰斯甲划归西康的3项意见,与实际不符,并于1938年1月15日将调查结果呈报四川省政府。3项意见如下:1.绰斯甲之争源自西康,所以内政部应该责备西康,而不是责备四川。且绰斯甲头人及民众曾表示,如被划归西康,则定自卫反抗。且该土司与康藏甘青各部联系密切,如有纠纷,恐祸连数省。2.绰斯甲地区,大部分在大雪山以东,而西康所辖炉霍、道孚各县则大部分在大雪山以西,两省天然界线非常明了,即内政部所提“两省无适当之天然界域等提示未与事实吻合”。绰斯甲驻地至靖化县治仅90华里,交通方便,“部议所谓如归靖化县管辖,恐仍不免有鞭长莫及之虞等提示亦全非事实”。两省面积相似,而西康设县较少,是因为财政支绌及无力开发。3.将绰斯甲划归西康,因万里城、空卡诸山的阻隔,交通极为不便,“是增加其荒远之面积,使其愈无开发之力量”。[35]总之,第十六专署认为,西康区域广阔,沃野千里,富有建省资源,只是未能加以经营,“于荒瘠之绰斯甲布地方,既惹番夷反感,又妨靖化行政”,故而希望“康省移此无谓之精神,收复富饶之国土”。[36]

就在川康两方就绰斯甲的隶属问题持续论战时,为推动西康发展,西康建委会提议,依照绥远、察哈尔建省曾划入河北省部分地区的成例,将川边21县改隶西康,再次被四川省政府主席刘湘予以拒绝。[37]然而,1938年1月20日,刘湘病逝于汉口,与刘文辉进行长期对抗的四川重要政治人物去世。1月25日,行政院随即改组西康建委会,加速西康建省步伐。随着抗日战场上国民政府的战事失利,稳定西南、开发西南则逐渐成为国民政府上层及川康地方实力派的共识,[38]这也为西康划拨川边21县以及川康绰斯甲隶属问题的解决提供了契机。

1938年4月,刘文辉到汉口见蒋介石,蒋介石当面答应四川宁、雅两属归康,并同意在西康省政府建立后,对其补助行政与建设经费。而刘湘的部下,第四十四军军长王缵绪,为获得刘文辉对其出任四川省政府主席的支持,许诺在其出任四川省政府主席后,将四川雅属6县、宁属8县以及宁东、金汤2设治局划入西康,促成西康建省。[39]5月,王缵绪出任四川省政府主席后,随即派员与西康方面会商川康划界问题。6月11日,西康建委会再次致函四川省政府,希望其可以从速办理省界划分事宜。[40]与此同时,西康籍参政员叶秀峰、萧铮、洪陆东、黄季陆等也纷纷提议,为拱卫中枢,发挥抗战中西康应有之贡献,建议“一、划入临近可以供给粮食之熟县,而则以西康作具体规模之移民工作。二、关于有关西康经济命脉生产品之出产地应划入该省,而责以通盘研究改良与推广”。[41]经川康两省会商,本“适应国防设施、兵要地理及交通、经济情形之条件下,依《省市县勘界条例》第八条之规定”,四川省同意将旧宁、雅两属除名山县外,14县及2设治局划归西康,但松潘、理番、茂县、汶川、懋功、靖化、名山等7县,或因山川形势与康无关联,或则距四川省会甚近,则仍建议隶属于川。6月26日,四川省政府与西康建省委员会联名将该计划呈文行政院,请予批准。[42]7月25日,国民政府同意两省调整政区的计划,并决定于9月1日移交。

随着川边14县2设治局转隶西康,绰斯甲一地似也无继续争执之必要。经四川省第247次省务会议议决,四川省政府同意将绰斯甲地方划归西康管辖,一面转饬绰斯甲土司遵照办理,同时咨呈西康省政府。[43]四川省第十六区专署于1938年11月8日训令靖化县依令办理。[44]12月12日,四川省靖化县县长刘绍绪咨呈西康建委会,表示除已转令绰斯甲宣抚司准备划交外,并“一俟钧会派员到时,即行遵照办理”。[45]

如是,经过长时间的公文论战,四川省政府决定遵照行政院指令,将四川省靖化县绰斯甲划归西康管辖,川康两省虽就该地归属问题达成一致。但绰斯甲归属问题并未因之而结束,随着绰斯甲土司及头人坚持要求隶川而非隶康,绰斯甲归属问题进入另一阶段。

三、绰斯甲坚持隶川反对隶康

四川省政府同意将绰斯甲划归西康管辖后,经1939年1月12日国民政府确认,西康省政府随即派周文藻为接收绰斯甲地方专员,派杜德珊协办接收事宜,同时令绰斯甲宣抚司在周文藻等人到达时,妥为照料,并“将该管地方四至界址详细开明,由周专员会同靖化县县长于川康交界处树立界碑,该宣抚司并应将所管户口数目地方头人姓名、连同粮税差徭情形报由周专员核转备查”。[46]

然而,1939年3月2日,绰斯甲布宣抚司纳旺勒尔乌及该土大小头人等,以不愿划归西康理由等词,分别联名具报靖化县县长刘绍绪。3月13日,绰斯甲头人及寨首百姓等十余人至县政府面陈请愿。绰斯甲头人及民众反对隶康的原因,即是二十四军强征粮草,军役过重,并表示,如被强行划入西康,也绝不服从西康的指令。[47]对于绰斯甲方面的请愿,刘绍绪一面以“属川属康均为中央版图”进行劝解,一面呈文四川省第十六区专署,询问解决办法。

在绰斯甲土司头人及民众向靖化县请愿呈文同时,1939年3月2日,绰斯甲土司所属周琐头人索射王甲等到茂县,向四川省第十六区专署呈文请愿,请求仍属川省管辖,“誓死”拒绝划归西康。[48]其所携带呈文共两件,一件为绰斯甲布宣抚司高攘呷木察的呈文,认为二十四军前来协防之时,“伕马粮食,油盐茶叶,需索供应,不可胜计。……肆行掳掠丁壮牛马银钱什物,我绰土人民莫不含血愤恨”,并称“我绰土土司头人百姓誓死不属西康”。另一件为绰斯甲布土司所属大小头人百姓等的呈文,提出“如绰斯甲地方必须划归西康,则恳另给可以耕种饲畜之地,容我头人百姓,迁往住牧”。[49]

1939年3月4日,四川省第十六区专署对绰斯甲土司代表给出回复,称其“业已电请四川省政府转电西康,对于治理该部,特加优待”,并要求“该宣抚司今复对于西康所设统治该部,仍应如过去对于本省懋功厅及靖化县之服从,勿得随意去就,致干未便”。[50]但该头人态度坚决,并计划赴成都请愿。第十六区专署于3月8日将该事呈文省政府,请求省政府对其接待。[51]

6月,西康省政府特派接收绰斯甲地方专员周文藻、协办杜德珊到靖化办理交接事宜。为推动接管,西康省委任杜德珊为特种保安大队长,于当地招收壮丁,维持治安。7月6日,周、杜会同靖化县政府第一科科长何寄尘赴周山,与绰斯甲土司交涉,土司以未见中央政府令文而拒绝,遂成僵局。10月10日,靖化县政府与西康省特派接收绰斯甲地方专员公署联合发出布告,宣布移交和接收绰土,公布四至界址。但土司态度强硬,坚拒划交,同时派武装藏民扼守关隘,使划界立碑事搁置。[52]

对于绰斯甲归属问题的僵持,10月,懋功县长幸蜀峰针对绰斯甲局势建议呈文四川省第十六区专署,并转呈兼省主席蒋介石。签呈指出,国民政府明令将绰斯甲划归西康后,西康省政府即派员办理接收,但被当地周锁土司严厉拒绝,且该土司坚称愿隶川而非隶康,“并云如明令收归国有,由部经营,伊极愿以地下蕴藏贡献国家,俾供抗战之助”。故而,幸蜀峰建议,“派一夷族中声望素孚明达事体之人,衔命前往,晓谕利害,宣扬德威,俾其对国家民族更有深一层认识,心悦诚服,则该地矿权收归国有,由部经营,一切自不成问题”。[53]

11月4日,理番县县长徐剑秋向四川省政府兼理主席蒋介石转呈绰斯甲土司请求制止康军进逼的文函。绰斯甲全权代表泽坑认为,二十四军军长刘文辉在不了解绰斯甲在历史上与地理上与四川省有特殊关系的情况下,便要在当地挖金,并请中央政府将绰斯甲划归西康管理。但自从绰斯甲划归西康后,西康省政府对绰斯甲民众不但没有丝毫的体恤,甚至横征暴敛。近来又派军队,在未征得绰斯甲民众同意的情况下,计划开金厂,又向民众收税捐。其他各土的头人和人民看见这种情形,计划联合起来,用武力去反抗。同时向理番县政府表达不愿隶属西康的决心,并请转呈蒋介石。徐剑秋认为,“该呈所称各节确系实情,且该绰斯甲与边地各土联络一气,如西康派兵进逼,决以武力抵抗,现已集合各土开会,情势颇为严重”,特呈文上峰,请求先制止康军的行动,再行处理划界问题。[54]

11月25日,刘文辉致电四川省政府秘书长贺国光,指出,绰斯甲在听闻将划归西康省后,即要求援例永远免除差粮。但刘文辉认为,应差纳粮为人民对国家应尽之义务,断无永远豁免之理,只能酌予体恤,申请减免。当地部分土头因受部分行政人员指使,横生异议,似非借用武力,难望生效。而又值抗战时期,不宜对内轻启边衅。且绰斯甲部分土头认为西康派军队强行开矿,骚扰民众,“显系受人播弄,危言耸听”,希望四川省方面可以“查明事实,严谕制止,以期弭患无形”[55]。

11月27日,刘文辉再次致电贺国光,认为绰斯甲全权代表泽坑所言不实,“或系别有用心,假借代表名义,耸动贵府听闻”。并解释道,二十四军从未开赴该地,现仅周文藻等带有少数护卫部队,约束亦严。中央在康设立金矿局,西康省政府曾派员前往该地代为查勘金矿,即使将来认为可以开采,亦当依法办理。[56]

1940年8月25日,四川第十六区专员严光熙复率懋功县国民兵团团副尹见刚、随员张立本并保安队四连、手枪队一连驰赴绰斯甲,面嘱保安大队长杜德珊入城商讨夷务。杜德珊乃率兵5名赴城,入东门时遭乱枪阻击,杜德珊坠岩得免,随兵5名1死1伤。事件发生后,接收专员周文藻随即呈文刘文辉,认为“新任靖化米县长对于西康省府及杜大队长德珊有关人员肆意逮捕,枪杀数人”,而“严专员又派员谕令绰斯甲土司,嘱备款数万,交彼负责运用,定可仍还旧辖,乞商川府派员会同彻查”。

绰斯甲一地的形势趋于紧张,12月13日,刘文辉致函张群,请其查办十六区专员煽惑土头一案。刘文辉认为,严光熙的行为,“似此侵越范围,显系别有用意”,而绰斯甲改隶问题已成定论,但“间有少数不肖土头虽欲从中梗命”,加之十六区专员严光熙对尹见刚等的庇护,以至于屡抗政令。[57]

由于绰斯甲改隶西康已成定局,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成都行辕视察员晏月到绰斯甲,进行宣慰开导;而绰斯甲方面由于长期争执未果,同意接受国民政府的指令,但通过晏月向西康省主席刘文辉提出9项要求,包括保存土司头人世袭制度、永远免除乌拉、豁免地粮二十年、不征各项捐税、缓期设治、不派军队驻扎绰斯甲、金矿现在挖金人员迅速撤回等。[58]该9项要求获刘文辉面允,尽量采纳履行。至此,绰斯甲归属之争逐渐明朗,走向尾声。

四、绰斯甲归属之争的终结

1941年4月9日,绰斯甲头人阿生马来蓉献旗输诚,即为遵服中央明令划归西康,“特献旗输诚,并请求保障四事,以安住牧”。[59]其所求保障四事:1.20年之内一切建制乌拉仍照旧四川管辖时代同样之优待办理。2.今后20年以下,请依四川理番所管之松、卓、党、梭四土司待遇同样办理。3.永远保存土司头人世袭制度及其权益。4.免派杜德珊、陈月江二人到绰等,希望“务恳钧府明白定案,照允办理,以安住牧。头人等永戴国恩,竭忠拥护国家,保固边隅”。4月14日,蒋介石关于绰斯甲头人阿生马献旗输诚给出训令,认为“该土遵令归服西康,献旗输诚,深堪嘉许”,同意其请求保障四项要求。[60]5月5日,绰斯甲土司代表,正式向西康省政府主席刘文辉献旗,以示拥护。[61]表达了对于隶属方案的认可。

至此,迁延川康绰斯甲归属之争正式告一段落。绰斯甲隶属之争以及宁雅两属的划入问题,终于得以纾解。正如刘文辉所回忆,“在正式成立省府以前,因划入宁雅,颇费肆应,上与中枢有关当局商榷,中求邻省之谅解协助,下须排解宁雅一部分人士之异议,其隐微曲折之情,绝非局外人所能想象”。[62]然而,绰斯甲地区虽名义上隶属西康省,但当时年代,实际上川康省政府均没有派员去进行流官的设置与社会治理,仍然是沿袭传统的土司制度,故而川康两省名义上统领绰斯甲地区,实际上皆未真正干涉当地土司的管理。

1950年12月,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了绰斯甲地区。后几经行政区划调整,绰斯甲归属问题不复存在。[63]

五、结语

西康建省是中国近代地方政制建置与政区调整上的重大事件,是在民族国家与主权国家背景下,加上全国抗战爆发、全面抗战背景下,近代中国国家整合的重要组成部分。自然,这一新整合,类似于国民政府抗战之前对于东南地区的政治整合、“东北易帜”等一样,注定会严重搅动川、康、青、藏等地区的政治生态。

而西康建省过程中,川康绰斯甲隶属问题的纠纷,其发生的原因是多维的。川康甘青一带,分别隶属刘湘、刘文辉、马步芳、西藏地方政府等,民族杂居,犬牙交错,界限不明,因而这一区域进行政区调整之时,容易导致纠纷的产生。20世纪30年代中期,绰斯甲一地又有红军长征历经此地,宣传革命思想,推行民族政策,使得当地政治思潮更加多元。因此,当1936年7月红军从绰斯甲一带撤出,其所设绰斯甲县废,四川省为重建地方政治秩序而宣布设置靖化县,引起了西康建省委员会的不满。

1933年“二刘大战”结束后,川康对绰斯甲隶属问题的纠纷,实为刘湘、刘文辉对绰斯甲归属的争夺,更是两方对绰斯甲金矿的争夺。而地方土司头人的骑墙态度,两处逢源,更进一步加剧了川康两方地方实力派的博弈。

1935年1月,蒋介石派遣嫡系“参谋团”入川,进驻重庆市,此系四川“中央化”的开始。而1938年1月刘湘病逝于汉口,成为川康关系变化的契机。随着刘湘的去世,中央政府的强力介入,地方实力派的私相拉拢,包括抗战建国、大后方建设,需要稳定西南开发西南,川康划界的问题得到了快速推进,四川省政府一面同意将所辖14县2设治局划归西康,一面放弃对绰斯甲隶属权的争夺。但川康两省对绰斯甲属康所达成的共识,并未能彻底解决该地的隶属问题。刘文辉本就属于客居势力,无法有效对西康省内各势力进行有效制衡。绰斯甲土司头人屡次请愿或呈文,坚持隶川而不隶康;四川部分地方官员也仍未放弃对绰斯甲一地的争取,使得绰斯甲的归属之争进一步迁延。此后经国民政府及川康两省省政府等多方努力,绰斯甲的隶属问题,最终以名义上隶属西康,实际上继续其土司制度的妥协形式而结束。

中国历史上政区调整的基本原则,或依山川形便,或是犬牙交错,但更多的,仍是各方利益平衡的结果,进而形塑地方社会的政治生态。川康的绰斯甲隶属之争,即为民族国家、抗战建国的背景下,在经济利益、省籍观念、族群认同的纠缠中,地方实力派在民族地区政区调整问题上的多重博弈,而绰斯甲的隶属关系,体现了对于当地势力政治利益的关照后,最终在1941年名义上属康,实际上是多方政治势力之间妥协的结果。

来源:王川,四川师范大学中华传统文化学院教授,近现代中国西南研究中心主任,《中国藏学》2020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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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文系四川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青藏高原经济社会与文化发展研究中心”2019年度课题“刘赞廷与近代川藏社会”(编号QZY1912)的阶段性成果之一。

[2] 警民:《绰斯甲隶属问题未易解决》[J],《康藏前锋》1937年第10期,第25—30页。

[3] 黄天华:《论民国时期西康建省》[J],《四川师范大学学报》2001年第4期;黄天华:《西康建省述论》[D],四川师范大学2002年硕士学位论文;吴建国:《试论西康建省与康区的早期现代化》[J],《华中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年第3期;辛宇玲:《西康建省研究》[D],中央民族大学2005年硕士学位论文;王川:《近代民族关系史上的西康建省及其历史意义》[J],《西藏大学学报》2008年第1期;王海兵:《西康省制化进程中的权力博弈(1927—1939)》[J],《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08年第3期;史培寅:《西康省制进程中的权力角逐与政治秩序建构》[D],中央民族大学2012年硕士学位论文;王永斌:《论西康建省及其历史作用》[D],西藏民族学院2012年硕士学位论文;孙明明:《近代康区政治权力体系演变研究》[D],中央民族大学2012年博士学位论文;王娟:《化边之困:20世纪上半期川边康区的政治、社会与族群》[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年。

[4] 学界对于康藏纠纷,论著颇多。林孝庭:《战争、权力与边疆政治:对1930年代青、康、藏战事之探讨》[J],《“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季刊》(台北)第45期;郎维伟:《国民政府在第三次康藏纠纷中的治藏政策》[J],《民族研究》2005年4期;周伟洲:《1930—1933年西藏与康、青战争之研究》[J],《西藏民族学院学报》2007年第1期;王海兵:《边疆政治格局演进中的战争与权力——1912—1939年康藏纠纷考察》[D],四川大学2008年博士学位论文;黄天华:《第三次康藏纠纷再研究》[J],《历史教学》2009年5期;王海兵:《康藏地区的纷争与角逐1912—1939》[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年;朱晓舟:《第三次康藏纠纷研究(1930—1940)》[D],四川师范大学2015年硕士学位论文。

[5] 张践:《班辕返藏与“甘孜事变”》[J],《青海民族研究》2007年第4期;王川:《近代康藏史上的“大白事件”及其解决》[J],《西藏民族学院学报》2008年第2期;黄天华:《刘文辉与甘孜事件》[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09年第3期;王川:《格桑泽仁传略》[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09年第3期;黄天华:《民国西康格桑泽仁事件研究》[J],《四川师范大学学报》2009年第5期。

[6] 温涛:《建省前后西康地方势力的纷争研究》[D],云南民族大学2017年硕士学位论文。

[7] 王川:《西康建省“划界”的争论——以1939年前后四川靖化县绰斯甲一地是否划入西康省为中心的历史文献》[J],《中国藏学》2017年第3期,第101—113页。

[8] 李仲魁:《四川西康矿物调查记(续):绰斯甲土司地方调查之大略情形(即二凯金矿)》[J],《自然科学》1934年第1期,第164—168页。

[9] 《矿商李国梁禀请在绥靖屯娃姑地方试探金矿说明书》(1905年7月),《矿商李国梁控刘善堂试探绥靖屯绰斯甲娃姑地方金矿案李国梁履历矿图懋功县知事查复呈文与四川省长公署财政厅训令、批》[Z],四川省档案馆,民059-03-6888。

[10] 《懋功县长幸蜀峰应对绰斯甲局势建议签呈》(1939年10月),四川省档案局编:《抗战时期的四川:档案史料汇编(上)》[Z],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14年,第48页。

[11] 刘湘:《为据十六区专员査报绰斯甲布土司地方沿革一案函请査照(民字第2177号)》(1937年1月27日)[Z],《西康省建省委员会公报》1937年第3期,第68页。

[12] 《绰斯甲布土司向廿八军投诚》[N],《新新新闻》1931年8月25日第5版。

[13] 《矿商杨洪德呈请开采绥靖屯属绰斯甲观音菩萨河沙金矿图与四川省巡按使公署财政厅饬》[Z](1905年),四川省档案馆,民059-05-8138。

[14] 顾旭娥:《赵尔丰与清末川边新政》[D],郑州大学2005年硕士学位论文。

[15] 四川省档案馆、四川民族研究所编:《近代康区档案资料选编》[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1990年,第50页。

[16] 《国民政府公布〈西康建省委员会组织条例〉》(1935年2月2日),四川省档案局编:《抗战时期的四川:档案史料汇编(上)》,第3页。

[17] 《川康两省分化疆域说明书》(1938年),《西康建省应即实行理由川康两省划界办法分疆域说明书附勘界条例和图例等》[Z],四川省档案馆藏,民200-01-0012。

[18] 《西康建省的意义》[N],《中央日报》1939年1月10日第2版。

[19] 金川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金川县志》[Z],北京:民族出版社,1994年,第108页。

[20] 《四川省第十六区专署办理并合绥靖崇化两屯及绰斯甲布设靖化县与计划靖化县匪徒县府围攻靖化县经费预算书与四川省政府指、训令》[Z],四川省档案馆,民054-04-8953。

[21] 《民政:前准咨请将绥靖崇化两屯及绰斯甲布土司合并改置靖化县并将抚边屯归并懋功县一案已呈奉行政院指令核准咨请查照并饬属知照——咨四川省政府》(1936年10月24日)[N],《内政公报》1936年第10期,第94—95页。

[22] 林森、蒋中正、蒋作宾:《国民政府指令:第2268号》(1936年10月24日)[Z],《国民政府公报》1936年第2187期,第13页。

[23] 《西康建省委员会请四川省政府更正绰斯甲归属函》(1936年12月8日),四川省档案局编:《抗战时期的四川:档案史料汇编(上)》,第45页。

[24] 《苏耿光请刘湘力争绰斯甲主权电》(1936年12月20日),四川省档案局编:《抗战时期的四川:档案史料汇编(上)》,第46页。

[25] 刘文辉:《本会函四川省政府文:准覆绰斯甲沿革及划归靖化县情形一案函覆绰斯甲改流入康经过及边民担负情形请查照转请更正由(康民字第167号)》(1937年1月26日)[Z],《西康建省委员会公报》1937年第3期,第55—56页。

[26] 《刘文辉与邓汉祥、嵇祖佑辩绰斯甲归属函》(1936年12月31日),四川省档案局编:《抗战时期的四川:档案史料汇编(上)》,第46页。

[27] 《康建委会调训壮丁  绰斯甲拒绝受命  色尔巴金厂请制止派兵  开采俄热金矿并不反对》[N],《新新新闻》1937年3月8日第5版。

[28] 《于竹君向嵇祖佑报告绰斯甲纠纷情形函》(时间不详),四川省档案局编:《抗战时期的四川:档案史料汇编(上)》,第47页。

[29] 刘湘:《为据十六区专员査报绰斯甲布土司地方沿革一案函请査照(民字第2177号)》[Z](1937年1月27日),《西康省建省委员会公报》1937年第3期,第67—68页。

[30] 刘文辉:《公准贵府咨据十六区行政督察专员查报绰斯甲土司地方沿革函请查照一案相应将错误各点函复查照由(康民字第235号)》(1937年2月)[Z],《西康建省委员会公报》1937年第3期,第64—65页。

[31] 同上,第63—64页。

[32] 阿炎:《西康绰斯甲土司武力反对属川,中央应迅谋解决》[J],《边事研究》1937年第6期,第8页。

[33] 警民:《川康甘青分界处绰斯甲隶属问题》[J],《康藏前锋》1937年第7期,第27—29页。

[34] 《准咨述绰斯甲布应归四川省管辖意见并检送绰斯甲布附近川康边境形势图一案咨请查照办理——咨四川省政府》(1937年10月26日)[Z],《内政公报》1937年第7—12期,136—137页。

[35] 《四川省第十六行政督察专员公署就绰斯甲划归西康相关实情给四川省政府的呈》[Z](1938年1月15日),《四川省第十六区专署呈办理绰斯甲布地区划归西康情形、绰属四至界址表、绰斯甲布图及交接经费计算与四川省府指、训令》,四川省档案馆,民054-04-8960。

[36] 同上。

[37] 张为炯:《西康建省及刘文辉的统治》[A],政协四川省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四川文史资料选集》[C](第16辑),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29—30页。

[38] 黄天华:《国民参政会川康建设期成会述论》[J],《四川师范大学学报》2007年第2期,第131—138页。

[39] 冯有志:《西康史拾遗》[M](上册),成都:巴蜀书社,2015年,第217—218页。

[40] 《西康建省委员会致四川省政府请从速办理省界划分咨》(1938年6月11日),四川省档案局编:《抗战时期的四川:档案史料汇编(上)》,第35页。

[41] 《西康籍参政员叶秀峰、萧铮、洪陆东、黄季陆提案》(1938年6月),四川省档案局编:《抗战时期的四川:档案史料汇编(上)》,第38页。

[42] 《四川省政府、西康建省委员会呈请行政院核定川康两省划界办法呈文》(1938年6月26日),四川省档案局编:《抗战时期的四川:档案史料汇编(上)》,第35—36页。

[43] 《一月来康事辑要:川省府咨请接收绰斯甲》[J],《康导月刊》1938年第3期,第86页。

[44] 《靖化县长刘绍绪就绰斯甲划归西康引起土司头人不满给四川省第十六行政督察专员公署的呈》[Z](1939年3月),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档案馆,8-1-1060。

[45] 刘绍绪:《公牍:四川省靖化县政府咨呈:为遵照四川省第十六区专署训令转令绰斯甲宣抚司准备划交,咨呈鉴核由(秘字第155号)》[Z](1938年12月12日),《西康省政府公报》1939年第2期,第210页。

[46] 刘文辉、段班级:《本府命令:训令:令绰斯甲宣抚司纳驻勒耳乌勒坚赞等:为准内政部咨奉行政院奉国府令准将绰斯甲地方划归管辖并准四川省府咨请派员接收一案已派员接收令仰遵照办理由(省民字第123号)》[Z](1939年2月17日),《西康省政府公报》1939年第2期,第78页。

[47] 《靖化县长刘绍绪就绰斯甲划归西康引起土司头人不满给四川省第十六行政督察专员公署的呈》(1939年3月),《四川省第十六区专署呈办理绰斯甲布地区划归西康情形、绰属四至界址表、绰斯甲布图及交接经费计算与四川省府指、训令》[Z],四川省档案馆,民054-04-8960。

[48] 《四川省第十六行政督察专员公署关于绰斯甲头人代表到茂并拟赴省谒见给省府的呈》[Z](1939年3月8日),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档案馆,8-1-1060。

[49] 《四川省第十六行政督察专员公署就绰斯甲头人代表到茂并拟赴省谒见请愿不归西康给省府的电》[Z](1939年3月3日),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档案馆,8-1-1060。

[50] 《四川省第十六行政督察专员公署给绰斯甲土司代表的批示》[Z](1939年3月4日),《四川省第十六区专署呈办理绰斯甲布地区划归西康情形、绰属四至界址表、绰斯甲布图及交接经费计算与四川省府指、训令》,四川省档案馆,民054-04-8960。

[51] 《四川省第十六行政督察专员公署关于绰斯甲头人代表到茂并拟赴省谒见给省府的呈》(1939年3月8日),《四川省第十六区专署呈办理绰斯甲布地区划归西康情形、绰属四至界址表、绰斯甲布图及交接经费计算与四川省府指、训令》,四川省档案馆,民054-04-8960。

[52] 金川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金川县志》,第70页。

[53] 《懋功县长幸蜀峰应对绰斯甲局势建议签呈》(1939年10月),《松潘绰斯甲保安大队长杜德珊被专员严光熙诱召迢受阻击川康两省会商处理与内政部训令》,四川省档案馆,民054-04-8941。

[54] 《理番县徐剑秋转绰斯甲土司请制止康军进逼呈》(1939年11月4日),《松潘绰斯甲保安大队长杜德珊被专员严光熙诱召迢受阻击川康两省会商处理与内政部训令》,四川省档案馆,民054-04-8941。

[55] 《刘文辉致贺国光电一组》[Z](1939年末),四川省档案局编:《抗战时期的四川:档案史料汇编(上)》,第50页。

[56] 同上。

[57] 《刘文辉请张群查办十六区专员煽惑土头函》[Z](1940年12月13日),《松潘绰斯甲保安大队长杜德珊被专员严光熙诱召迢受阻击川康两省会商处理与内政部训令》,四川省档案馆,民054-04-8941。

[58] 《蒋介石关于绰斯甲头人阿生马献旗输诚的训令》(1941年4月14日),四川省档案局编:《抗战时期的四川:档案史料汇编(上)》,第52—53页。

[59] 《绰斯甲代表昨向张主任献旗》[N],《新新新闻》1941年4月10日第7版。

[60] 《蒋介石关于绰斯甲头人阿生马献旗输诚的训令》(1941年4月14日),四川省档案局编:《抗战时期的四川:档案史料汇编(上)》,第52—53页。

[61] 《绰斯甲土司头人  要求康省府设治  派代表向刘主席献旗  表示拥护政府》[N],《新新新闻》1941年5月22日第6版。

[62] 刘文辉:《西康之分别建设与全部行政之总目标——二十八年六月八日刘主席在汉源接待川康视察团川南组谈话》[Z],刘文辉:《刘自乾主席南巡讲演集》,康定:康导月刊社,1941年,第3页。

[63] 金川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金川县志》,第10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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