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帏•才让加、格桑：19世纪西藏藏文档案《汉饷税收清单》所见相关徭役赋税及公文学特征（1830—1890）

【作者简介】道帏·才让加，西藏自治区档案馆研究馆员，西藏大学特聘教授；格桑，西藏大学中华民族共同体研究院2022级中国少数民族史硕士研究生。

【摘要】文章结合19世纪编制的《铁虎清册》内容及相关历史背景、档案资料，确定了《谿卡桑珠孜汉饷税收清单》档案的形成时间，对档案特征进行了具体分析。在内容上，对该档案所载政府属民、贵族庄园、寺院庄园的土地面积及汉饷税收数据进行系统整理。同时，对档案中差税减免备注所涉及的铁券文书、呈文眉批、自然灾害、土地抛荒等信息进行探讨。研究认为，《谿卡桑珠孜汉饷税收清单》形成于1883年之后，不仅反映了19世纪西藏地方政府的财政税收状况，而且作为《铁虎清册》具体税收实施的重要档案，对研究《铁虎清册》的税收实施具有显著的学术意义。在档案凭证价值方面，汉饷作为清代西藏地方政府供给驻藏大臣的饷粮，是清中央政府管理西藏地方的关键物证。

【关键词】谿卡桑珠孜；税收清单；铁虎清册；差税实施

《铁虎清册》（ལྕགས་སྟག་ཞིབ་གཞུང）作为1830年编制的详尽记录卫、藏、塔、工、绒等地区土地信息的清查簿册，是1830年西藏地方甘丹颇章政权推行差税制度改革时的重要差税档案，其确立的差税制度及所制定的清册一直沿用至西藏民主改革之前，对当时的社会经济格局产生了深远影响。

学术界对该清册的研究始于1963年，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珍藏的《多素溪卡》档案中，有关《铁虎清册》的藏文抄件被申新泰译成汉文，并于1985年在《西藏民族大学学报》上公开发表。1989年，西藏自治区档案馆首次整理编辑馆藏《铁虎清册》抄件并由中国藏学出版社出版，为学界提供了更为直接的研究资料。1991年，格桑卓嘎等人将西藏自治区档案馆所藏的《铁虎清册》抄件内容译为汉文，由中国藏学出版社正式出版。之后，国内学者卓嘎、邹志伟等对《铁虎清册》产生的历史背景、涉及的差税行政单位及土地单位等进行了深入分析。在国外，卡尔·E·里韦克以《铁虎清册》为核心，对西藏中部地区的土地利用和覆盖变化进行了深入的GIS地理学研究。古荣·格桑罗布对《铁虎清册》不同版本的抄件进行了比较研究，进一步揭示了其档案价值和历史意义。 2016年，西藏自治区档案馆馆内珍藏的《铁虎清册》原件由西藏人民出版社出版。该书主编道帏·才让加在《中国西藏》（藏文版）2016年第3期，专门介绍了《铁虎清册》，为广大学者提供了更为详尽的研究资料。

值得一提的是，在《西藏档案》2019年第2期上刊登了一件《谿卡桑珠孜汉饷税收清单》（གཞིས་ཆེན་བསམ་གྲུབ་རྩེ་མངའ་ཁུལ་གྱི་རྒྱ་གསོས་བསྡུ་གཞུང）的档案影印及抄件。经笔者仔细抄译与研究，确定该档案为谿卡孜宗政府在收缴汉饷税时所保留的重要文件，其内容严格遵循《铁虎年谿孜地区清册》内容进行罗列，对《铁虎清册》的具体差税实施过程的研究具有重要的价值。为了进一步深入研究《铁虎清册》，给学术界提供原始材料上的方便，本文旨在阐释该档案的形成时间、外在形制、内容构成及档案自身的价值。

一、档案形成时间

档案形成时间一般通过对外表形制及内部载体的分析来判定。《谿卡桑珠孜汉饷税收清单》档案并未盖有任何印章，且目前仅能从期刊上看到档案外表形制，故而对于时间界定，我们仅能从档案记载内容入手。以下是对该档案记载的历史信息及重要人物的初步鉴定分析，以求确定档案的形成时间。

（一）产权信息

关于产权信息，该档案中提到了有关西藏地方甘丹颇章政府划拨土地给萨迦寺的信息，内容如下：

ས་སྐྱའི་ཆོས་གཞིས་གཞུང་འདུས་ཞུས་པ་དཔལ་རྩེ་ཡུལ་ཆུང་། ཤེར་གླིང་། ཆུ་འདུས། སྤེལ་སེར། འདམ་མཐོང་། འོང་གསུམ། ཁུ་མར། གདོང་དཀར་བཅས་ནས་བུད་རྙིང་ཤས་སླེབས་ཕུད་སྒྲུབ་རྐང་བཞི་བཅུ་ཕྱེད་ཞེ་བཞི་དང་བཅུ་གཉིས་ཆ།（ཁུངས་འདི་ཤིང་བྱ་ལོ་ས་སྐྱར་ཆོད་སྐབས་ཀྱི་འབྱེད་ཁྲའི་གཤམ་བསྡོམས་སུ་རྐང་བཅུ་གསུམ་དང་གསུམ་ཆ་གཅིག་གི་འཁྲི་སྒྲུབ་བྱས་འཐུས་སོང་བ་ལྟར་ཤིང་སྦྲུལ་གཞུང་ལེན་སྐབས་ཀྱང་དེ་དོན་ལ་གནས་པ་དགོས་རྒྱུའི་འགོ་མཆན་སོང་འདུག་ཅིང་། སླར་ཡང་ལྕགས་ཕག་ལོ་ས་སྐྱར་གདུགས་དཀར་ཉེར་བདུན་གྱི་སྒོ་ནས་བྱད་བཟློག་གཙོ་གྱུར་གྱི་བསྟན་རིམ་འཕར་མ་ཚུགས་ཐེབས་སུ་འབབ་ཡོང་ཁ་ཐབ་སྩལ་སྐབས་དེ་སྔ་ས་སྐྱ་ནས་ཁ་འཛིན་སྐབས་འདྲི་ལམ་བཞིན་དགོས་རྒྱུ་སོང་འདུག་པ། དེས་ན་ཆུ་ལུག་ཞུ་ཐོ་འགོ་མཆན་སོང་རྗེས་སླར་ཡང་བསྐྱར་ཞིབ་ཡང་ཏིག་སྒྲུབ་ཆ་ཤིང་བྱ་ལོ་འབྱེད་ཁྲའི་གཤམ་བསྡོམས་སུ་བཀོད་པ་ལྟར་གཏན་འཁེལ་ཡིན་གཤིས་ཆུ་ལུག་ལོའི་འགོ་མཆན་སོགས་ནས་རྒྱས་འགེབ་མ་ཐུབ་པས་ད་སྒོས་ཤིང་བྱ་འབྱེད་ཁྲའི་གཤམ་བསྡོམས་རང་ལ་ཆ་བཞག་གི་རྐང་བཅུ་གསུམ་དང་གསུམ་ཆ་གཅིག་གི་ཐོག་ནས་དིང་དམག་བཞི་ཕུད་འཕྲོས་རྐང་༩་༣་༡ལ་དངུལ་སྲང་བཞི་ཞོ་དོ）

萨迦寺交公之谿卡白孜、宇琼、协林、曲堆、白斯、当通、瓮松、库玛、东嘎等，除旧荒地和分成收益地外，应支四十四又十二分之一冈差。（该地于木鸡年划拨萨迦寺之时确定的应支差税额为十三又三分之一冈；木蛇年收归公之时有应支差税额如前不变之呈文眉批；又，铁猪年萨迦寺另增二十七白伞盖母之止灾息难祈愿大法会时，该土地收成用于该法会之花销，划归萨迦寺所有，该地应支差税额如之前划归萨迦寺之时。再后来，据水羊年呈文眉批之意清查该土地之差税额后，该地应支差税定为同木鸡年析产文约。又因水羊年呈文眉批未能覆盖该地差税之全部，故由木鸡年析产文约，应支十三又三分之一冈，去除四冈定日汉训兵，剩九又三分之一冈汉饷税为四两二钱。）

从该内容中，我们可以知道以下时间线索：

档案的主体部分为《铁虎年谿孜地区清册》，制定时间为藏历铁虎年（1830），此时该土地的状态为已交公，档案记载铁猪年萨迦寺举行盛大的二十七白伞盖母之止灾息难祈愿大法会时该地内差又被划归给萨迦寺。根据《萨迦世系史二续》载，萨迦赤钦旺堆宁布等人于水羊年（1823）前往拉萨朝礼，返回萨迦寺之后举行了一次重大的二十七白伞盖母之止灾息难祈愿大法会。故而，界定该地再次划归萨迦寺的时间为1830年之后的铁猪年，即1851年。

铁猪年之后又产生了一份水羊年呈文眉批，铁猪年（1851）之后的水羊年为1883年，故该档案形成时间为1883年之后，大概率不会晚于1904年，因为1904年发生了第二次抗英战争，其间差税整体有所改变，在该档案中也须有所体现。

（二）重要人物

在该档案中出现的重要人物为代本多吉杰布（མདའ་དཔོན་རྡོ་རྗེ་རྒྱལ་པོ），在整篇内容共出现了3次：

གནས་སྔོན་སྤོ་སྤོ་བ་ཅན་སྒྲུབ་འདོན་ཕྱེད་དང་བཞི་ཆ་གཅིག（འདི་མེ་སྦྲུལ་ཞུ་ཐོ་འགོ་མཆན་དོན་བཞིན་ས་རྟ་འདེབས་ཁ་ནས་མདའ་དཔོན་རྡོ་རྗེ་རྒྱལ་པོའི་ངོ་གཞིས་ས་བསྣོན་དུ་སྒྲུབ་ཆག་འཛིན་རྙིང་དུས་ལྟར་བྱས་ཤིས་འབབ་ཆག）

乃恩波波瓦应支半顿四分之一差。（由火蛇年呈文眉批之意，该地自土马年春耕之后划归代本多吉杰布之增赐田地，故，免支差税。）

མཐོང་སྨོན་སྤེ་གསར་བ་ཕོ་བྲང་སྒང་བཅས་ཀྱི་ཐོག་ནས་ཕོ་བྲང་སྒང་པའི་བཀྲུས་ཆག་སྒོ་མཆན་བཞིན་ཕུད་ངོ་བོ་（འདི་ངོ་དོད་སྒྲུབ་ཁོངས）སྒྲུབ་འདོན་གསུམ།（འདི་ནས་ཆུས་འཁྱེར་དག་ཁྲ་ནང་གསལ་གྱི་ཆག་འཚེམས་བྱུང་མིན་མདའ་དཔོན་རྡོ་རྗེ་རྒྱལ་པོ་རྩ་ཞིབ་ཀྱི་འཆར་འབུལ་དགོས་རྒྱུ་སོང་དོན……）

通门比萨瓦普章岗等地，除普章岗洗心减免呈文眉批之意中的减免差地外，应支三顿差。（从中，水灾文约中所示之减免合理与否，由代本多吉杰布清查后给予的汇报所示……）

ཤངས་པ་གྲྭ་ཚང་གཞིས་སྐམ་ཕུ་བ་རྐང་གཅིག（འདིའི་རྐང་ཕྱེད་གསུམ་གྱི་རྒྱ་ཤིང་བརྔོད་གསུམ་མདའ་རྡོར་གྱི་ངོ་གཞིས་ཐོག་ཆག་པ་ཤིང་སྟག་ཞུ་ཐོ་འགོ་མཆན་གྱི་ར་སྤྲོད་བྱུང་བའི་ཆག）

香巴扎仓寺院之干普瓦谿卡应支一冈差。（该地二点五冈之三薪饷减免于代多祖业地之事由木虎年呈文眉批证实。）

根据《西藏甘丹颇章地方政府官员品级簿册·珍珠宝串》记载，多吉杰布于道光二十六年即藏历火马年（1846）四月三日受封为后藏汉训兵之如本（རུ་དཔོན）；道光二十七年即藏历火羊年（1847）四月七日受封为后藏汉训兵之代本（མདའ་དཔོན）。根据多吉杰布的履历，我们可以判定以上档案内容中的时间点均为1847年之后。故而，火蛇年呈文眉批的时间为1857年，木虎年呈文眉批的时间为1866年。又因为由多吉杰布清查通门比萨瓦普章岗等地之水灾，可以看出此时多吉杰布兼任谿卡孜轮值代本。据《西藏自然灾害档案史料选编》记载，代本多吉杰布在藏历火蛇年（1857）及水鸡年（1873）兼任过谿卡孜轮值代本，通门比萨瓦普章岗在藏历土兔年（1879）发生了一次较大的水灾。

综上，我们可以看到代本多吉杰布任职时间相对较长，根据前后的历史信息及水灾档案内容，该档案形成时间在1879年之后，与1883年之后的时间接近。

二、档案形制特征

（一）纸张形制

《谿卡桑珠孜汉饷税收清单》原件系写于藏纸上，高381.8厘米、宽66.3厘米。纸张颜色泛黄，整体是由高113.8厘米宽66.3厘米、高178.1厘米宽66.3厘米、高106.1厘米宽66.3厘米的3张纸拼接而成，且贴有长方形纸片对原内容进行修正和注释。该档案为修复件，左右两边及中间部位有多处修复的痕迹，有多处卷折和对折的折痕，折痕之间的间距约为16厘米，且下方的两处折痕右侧有霉迹。

《谿卡桑珠孜汉饷税收清单》档案文种为清单（བསྡུ་གཞུང）档案，其档案制作机构为孜康（རྩིས་ཁང）。从档案折痕与破损状况、拼接情况等可以看出，该类档案需要书写的内容较多，当时生产的藏纸所能提供的纸张长度有限，需要拼接来完成，具有连单（རིམ་འཛར）类档案的形制特点，档案保存需要从下往上卷折后对折保存。

（二）字体和用墨

该档案整体由正文和批注两部分内容构成，文字用藏文丘益体（འཁྱུག་ཡིག）书写，字体较为自由、流畅，用黑色藏墨书写正文，用朱砂藏墨订正批注。

另外，该档案运用西藏传统的经济换算方式筹算（རྡེལ་རྩིས）演算了大量的差税额，其数字为从上往下依次降低单位级别来书写，最后两个数位为分数位。其中，第一位数字一般无实际意义（部分内容第一位和第二位数字都无意义），分数中的二分之一折到上一位数。如图1中的内容为金额数，应读二两四钱半四分又四分之一（སྲང་དོ་ཞོ་བཞི་སྐར་ཕྱེད་བཞི་བཞི་ཆ），相当于现在的二两四钱三点七五分（སྲང་དོ་ཞོ་བཞི་སྐརགསུམ་ཚེག་བདུན་ལྔ）。

（三）具体内容格式

整篇内容的主体部分共有76行，每行40个字左右，上下行距为3.8—8.1厘米。整体纸张的上下4处分别贴有纸片来记录该位置的金额数，但遮住了该处的原文。

差地（ཁྲལ་རྟེན།根波下的政府差民的村落或贵族和寺院所属庄园等）名字前加有书头符（ཡིག་མགོ），其初稿部分书写格式为税收对象+应减免差税冈（顿）数+剩余差税冈（顿）数，其下方标注具体差税冈（顿）数+具体减免原因与减免冈（顿）数+具体汉饷税金额。另外，部分寺院与贵族庄园下方也标有传召糌粑税金额与传召柴薪金额。审稿时除将多数标注内容划掉，汉饷税的金额数标在主体内容后面，并对原内容的错别字进行了修改。

三、档案内容

《谿卡桑珠孜汉饷税收清单》所记录的主体内容按照《铁虎年谿卡孜地区清册》罗列，因为扎什伦布寺所属土地无需向甘丹颇章地方政府缴纳差税，故而该部分未作记录。首页内容由“གཞིས་ཆེན་བསམ་གྲུབ་རྩེ་མངའ་ཁུལ་ནས་ལྕགས་སྟག་ཞིབ་གཞུང་གི་རྐང་འདོན་ཁྲལ་□□ཁ་གྲངས་ཡིག་དཀྱུས་སུ་བཀོད་པ་ལྟར། རྒྱ་ཤིང་བརྔོད་གསུམ་སྒྲུབ་ཆག་མཆན་□□རྩ་འཛིན་དགོས།”起头，按政府差民（གཞུང་རྒྱུག）、贵族谿卡（སྒེར་པ）、南部贵族与寺院谿卡（ལྷོ་བརྒྱུད་སྒེར་ཆོས）的顺序书写。差地信息包括差地名、土地大小、减免信息、减免原因及汉饷税和部分差地的三薪饷等内容，具体整理如下。

（一）历史地理信息

档案呈现了大量差地信息，大多村名沿用至今，少数差地名以自然村落之名残存在当地人口述中。另外，也有不少差地名不能识别。目前已识别的地名主要来自桑珠孜区、萨迦县、拉孜县、谢通门县、南木林县等地，其中以桑珠孜区最为集中，具体列表如下：

上述表格表明，当时谿卡孜宗政府税收区域主要为现桑珠孜区和萨迦县，部分扩散到拉孜县、谢通门县、南木林县等，其管辖范围与差税地基本一致。其中，部分地区为萨迦拉章、拉章坚赞吞波（བླ་བྲང་རྒྱལ་མཚན་མཐོན་པོ）所属。另外，该档案中昌门巴、白孜、宇琼等地为宗政府辖区的寺院庄园，但其外差（ཕྱི་ཁྲལ）、内差（ནང་ཁྲལ）之一向萨迦拉章、拉章坚赞吞波缴纳，故而谿卡桑珠孜辖区的谿卡孜宗、萨迦拉章、拉章坚赞吞波之间的税收具有一定的灵活性。

（二）政府差民之土地大小及其汉饷税

该档案有43个政府差民土地，319.29冈，差税减免额为145.2冈，共计汉饷税银78.37藏两。具体内容整理为下表：

（三）贵族庄园之土地大小及汉饷税

该档案有43个贵族庄园，486.13冈，差税减免236.16冈，共计汉饷税银61.29藏两。其中，乃龙甲巴（ནས་ལུང་ལྕགས་པ）庄园的具体减免数及应支汉饷税待确定。具体内容整理为下表：

（四）寺院庄园之土地大小及汉饷税

该档案有36个寺院庄园，528.26冈，差税减免395.76冈，共计汉饷税银29.84藏两。其中，萨迦寺所属庄园计238.09冈；哲蚌寺属（འབྲས་སྤྱིའི་ཁོངས）扎西定巴（བཀྲིས་སྡིང་པ）、伦孜曲德（ལྷུན་རྩེ་ཆོས་སྡེ）分别计25.5冈和12冈；色拉寺属（སེར་སྤྱིའི་ཁོངས）朗普瓦（གླང་ཕུ་བ）计8冈。具体内容整理为下表：

（五）三薪饷金额的例子

档案自曼唐瓦（སྨན་ཐང་བ）庄园的内容往后的标注分别写有三薪饷之税，此部分内容有被划掉的痕迹。由此认为该档案的研究价值不仅在于土地产权、减免税额方面，还在于以汉饷税为主的三薪饷。下方表格分别列有政府差民、哲蚌寺属庄园、贵族庄园、寺院庄园减免后的差地大小及三薪饷税收具体例子：

（六）其他内容

该档案共引用了3件铁券文书，其一为颇罗鼐所颁赐的差税减免文书；其二为班禅额尔德尼所颁赐的有关扎什伦布寺所属一庄园的差税缴纳办法之铁券文书；其三为一件木虎年的铁券文书。其中，木虎年的铁券文书除载有“颁赐给谿卡孜牧民（གཞིས་རྩེའི་འབྲོག་རིགས）”外，无其他信息支撑，所以颁发之人及具体颁发时间无从得知。另外，《谿卡桑珠孜汉饷税收清单》档案中共提到了13份呈文眉批（ཞུ་ཐོ་འགོ་མཆན）及4件析产文约（འབྱེད་ཁྲ）、4件谕文（བཀའ་ཤོག）和1件驻藏大臣松筠颁发的减免差税之文书。

除此之外，全篇出现了10处水灾（ཆུས་འཁྱེར）内容、62处抛荒地（བུད་སྟོངས།或བུད་རྙིང་།或སྟོངས་རྙིང）有关内容、30处土地划拨（ཕྱིར་ཆོད།或ཆོད་པ）有关内容。从以上信息可知：1.谿卡桑珠孜由于地处年楚河流域，发生水灾较为频繁，农民收入有较大的不确定性；2.从《铁虎清册》制定到《谿卡桑珠孜汉饷税收清单》形成（1883），出现了大量差民因差税负担严重而弃田逃难的现象；3.地方政府给寺院及贵族划拨土地，土地产权的变更增加了差民的差税负担。

总之，档案涉及的大量文件及记录的自然灾害、土地产权变更等内容，可以为西藏甘丹颇章时期的历史史料提供一定的补充作用。

四、档案文献价值

该档案为不到4米的长卷档案，西藏在甘丹颇章地方政府时期，因为差税档案中需要记录的内容较多，为了充分利用纸张，长卷采用的是多数差税清单类档案常用的书写方式。研究该类档案的书写、拼接、贴片方式不仅是对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传承，也是对中华民族传统工艺技术的弘扬和发展。除此之外，该档案的差地信息录入格式以及藏文数字的独特书写格式（包括大量运用分数的现象、半数折到整数的现象），不仅是中国古代数学和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展现了当时藏族人民的智慧和创新精神。《谿卡桑珠孜汉饷税收清单》不仅是研究西藏古代历史和文化的重要史料，也是展现当时藏族文化的一个窗口，它为我们理解古代西藏的社会、文化、宗教等方面提供了直观而珍贵的信息资料‌。

从档案内容看，每个差地信息的标注中有许多减免差税之由，其中包括水灾等自然灾害情况、达赖喇嘛或摄政颁发铁券文书的内容、向上禀报差税负担之重而获减免的眉批内容等，可以与现存的甘丹颇章时期的众多档案相互印证。故，该档案能为研究19世纪末期甘丹颇章政权公文处理制度提供大量史料。另外，通过档案呈现的有关政府给予官员土地的信息，为研究甘丹颇章时期地方政府官员的薪酬机制和地方政府奖罚机制提供了重要的历史参考和借鉴‌。

该档案最大的价值在于对《铁虎清册》的研究。自1963年始，国内外学者对《铁虎清册》的研究十分重视，但由于档案资料的匮乏，对《铁虎清册》具体实施内容的研究相对薄弱。《谿卡桑珠孜汉饷税收清单》以《铁虎清册》的内容为基础，详细记录了当时差税政策的具体实施情况。通过分析这一历史文献，我们可以了解到当时西藏地方的社会经济状况，以及差税政策对当地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的影响。这为我们研究清朝政府治理西藏地方的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更为重要的是，《谿卡桑珠孜汉饷税收清单》这份汉饷税收清单档案，对于深入探究19世纪中后期驻藏大臣的财政收支状况，研究清代西藏地方历史、民族关系、财政税收、社会治理等方面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原文载于《中国藏学》2025年第1期

为便于阅读，脚注从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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